無情是當真不知道什麽時候冒出來這麽多人, 要知道，他沒有武功, 再加上剛才和江醉墨告白的時候表面上看起來雖然是風平浪靜的，但其實心裏緊張的跟個什麽似的, 更不要提警惕周邊的情況了, 壓根不知道有人來, 他真的是懵逼的相當真實了。

面對自家大徒弟來自心靈的發問，諸葛正我咳嗽了一聲道：“那什麽，崖餘啊, 大家都比較關心你的終身大事。”

無情：“……所以呢？”

諸葛正我又咳嗽一聲：“就……隨便看看, 隨便看看。你們繼續, 繼續。”

這還繼續個屁！

無情忍住了粗口沒爆，本來拉著江醉墨的手不讓走的, 現在直接推著她往前：“走，我帶你出去吃好吃的。”

江醉墨求之不得, 連忙推著無情就跑了。

其他人面面相覷，雖然還是很想跟上去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但是想想無情的可怕……

“世叔，那個勞什子周旺怎麽樣了，招供了嗎？”

“還沒。”

“用不用我們去幫幫忙？”

“行。”

推著無情上了街走了一段時間，江醉墨才總算從混亂的狀態中回過神來, 她低頭看著無情的發頂，開口問道：“你不是很想我說嗎？為什麽剛才不讓我繼續說，反而讓我走了？”

無情道：“我雖然希望你能回應我的感情, 但我希望你是心甘情願的，而不是被情勢壓迫。在當時的那種場景之下，你只要不是討厭我，就很有可能因為世叔、師弟他們的看法，而被迫開口，但是那並不是出自你的本意。我不希望這樣，我知道你肯定也不會希望這樣。”

江醉墨簡直震驚了。

這種套路她在現代很常見，尤其是大學裏面，經常有男生跟女生告白的時候，就是在女生宿舍樓下點上一排擺成心形的蠟燭，然後沖著上面高喊“XXX，我愛你”什麽的。

吃瓜群眾往往對兩人的情況沒有了解，但是天生愛看熱鬧，而且大多數比較偏向男生，覺得男生做了這麽勇敢的事情了女生就會答應他，便一起在下面起哄架秧子，跟著男生在下面喊“答應他，答應他”一類的話。

但是據江醉墨的了解，這些女孩子大多數會礙於這種壓力答應了男生，但是交往沒幾天就會分手，除非是兩人之前確實互有意思，不過這樣的情侶一般都不會選擇這種方式告白。

所以江醉墨總覺得，這樣的行為有點綁架的意思。但是對於大多數男人來說，這種方式卻是很有效的可以讓他們脫單的。

江醉墨萬萬沒想到，無情雖然不是有意造成這樣的局面，可在面對這樣優勢的環境的時候，他會選擇拒絕，選擇尊重江醉墨的意願。

這讓江醉墨簡直感動的一塌糊塗！

“崖餘，我……”

無情擡手堵住了江醉墨的話：“你再冷靜冷靜。”他說，“我不希望你是因為別人的逼迫答應我，也同樣不希望你是因為感動而答應我。”

江醉墨心裏更感動了。

“你不會後悔嗎？”江醉墨問，“現在這個情況，你不會後悔嗎？如果你現在讓我答應了，以我的個性，那可能就逃不了了，但是如果你讓我多想想，可能我們就只能做朋友了。”

無情點頭：“肯定會，但是我知道，如果我就這樣讓你迷迷糊糊的答應了我，我肯定會更後悔。我盛崖餘還不是那種，能夠心安理得趁人之危的人。”

江醉墨楞了一下，慢慢的笑了：“神侯把你教的真好。”

無情失笑：“是啊，世叔其實一直對我們都像是對子侄一般，悉心教導，別看我們平日裏都是頂著‘捕頭’的稱號，好似只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武林人士從良了，但其實大宋重文輕武，如果我們只會武功不懂文墨，日後是沒辦法走向更高的位置的。雖然我們四兄弟都對這個沒什麽興趣，但是世叔說了，他不能讓這個成為我們日後的絆腳石，他親自教導我們四書五經，倫理道德。”

江醉墨點點頭，還想說什麽，無情又道：“到了，就是這家。”

望江樓，乃是汴京城最好的酒樓，炸紫酥肉做得尤其好吃，據說掌勺的大廚乃是之前的宮廷禦廚。

只不過之前的時候這家店被蔡京把持著，作為一個斂財加討好皇上的工具，無情並不屑過來，但是現在不一樣了，蔡京已經被諸葛正我下獄收押，正在清點蔡京貪墨的財產，望江樓也被神侯府收了過來，價格下降了不少，現在屬於平民百姓偶爾也能來嘗一嘗的酒樓了。

只不過雖然是神侯府的產業，無情過來也不可能有什麽優待，只在床邊給他們尋了張桌子，無情點了幾個菜後小二便離開了。

這裏的生意還怪紅火的。

而且大宋重文輕武，並且鼓勵人們談論政事，就算是文臣當面指著皇帝的鼻子罵，那也是不能降罪的，所以在這種地方便能看到許多書生打扮的人議論朝政，你來我往，說的頭頭是道，江醉墨聽得還挺有意思的。

現在這個時候，大家說的話題當然大部分都和神侯府脫不開關系。

江醉墨聽了一會兒看著無情笑：“我覺得你這個人好鬼啊！”

無情：“怎麽？”

“你不是專程請我吃飯，只是想來看看民間是怎麽評價諸葛侯爺的吧？”

無情耳朵一紅，不自在的說：“讓你發現了？”

江醉墨搖了搖頭，嘆了口氣：“你啊，還真是勞碌命。侯爺自己都不在意這些坊間評價了，你倒是替他上心的很。”

無情道：“世叔一生忠君愛國，現在不得已為了百姓、為了大宋做出這樣的決定，我也是想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他……”

“諸葛正我，沽名釣譽！”就在無情說話的時候，大堂之中一個書生明顯喝高了，舉著酒杯站了起來，沖著所有人說，“他比蔡京又強到了哪裏去？現在只不過是蔡京下臺，換了個諸葛正我上臺了而已，皇上根本沒有拿回權利！”

無情：“……”他神色不悅的轉頭看，那個書生面紅耳赤，神色癲狂的在吶喊，只是那書生獐頭鼠目，耳後見腮，一看便覺得不是什麽好人。

說出來的話當然也都是屁話。

他聽得心裏火起，擡手就要丟過去一枚飛蝗石。

卻被江醉墨給摁住了。

她沖著無情搖搖頭：“稍等片刻。”

無情楞了一下，不過還是老實的坐在原地沒有動。

書生看眾人都在聽自己的話，心裏得意，說的話就更加口無遮攔了，將諸葛正我從頭到腳貶了個遍，他手下的四大名捕都成了幫兇，平日裏沽名釣譽，這個時候就露出真面目了，就連蔡京在這個書生口中都成了忍辱負重被冤屈的代表，酒樓之中還有不少人在附和他。

無情聽得都快氣死了。

但是很快，另一個中年人站了起來，一碗酒就潑到了書生的頭上。

書生楞了一下，憤怒的看著中年人：“你做什麽？”

中年人也沒好氣的看著書生：“我看你滿嘴噴糞，給你潑點酒消消毒。”

書生怒了：“你你你——你怎麽這樣說話？簡直有辱斯文！”

中年人好笑道：“你都不說人話了，我又為何要與你講斯文？”

書生：“我說的句句是人話，哪裏是不講人話？”

中年人道：“各位都是汴京城的人，就算不是汴京的，也都知道這些年蔡京的所作所為，賣官鬻爵，貪汙受賄，強取民財，草菅人命……樁樁件件，你不知道全部的七件八件總知道吧？現在居然能說得出來蔡京是個好人這樣的話，你可真是說的人話。”

中年人的話一出，酒樓裏的風向就變了。

是啊，蔡京是什麽人，大宋現在還有人不清楚嗎？

“我之前見過抄蔡京家，那銀子多的簡直能夠堆成山了！”

“還有啊，我們家鄰居的姑娘，因為長得好看，被蔡京的兒子看上了，硬是拉回去當了第十三房小妾，把人給折磨的哦……遍體鱗傷啊，就這還要娶公主呢！”

“還有還有，四大名捕那都是做事兒的人啊！之前我爹被人冤枉了偷東西，還是冷血大人給我爹翻得案……”

“……”

很快酒樓裏面的話鋒就轉過來了，人們紛紛想起來了神侯府的好，而且現在雖然說話的是諸葛神侯而不是皇帝，但是諸葛神侯上去之後，有做什麽對他們普通百姓不好的事情嗎？

沒有。

相反，他查貪官，撤酷吏，降低賦稅……做的事情不多，但樣樣都是好事！很多之前被貪官汙吏搜刮的連家裏面地皮都矮了三尺的家庭終於收到了官府送來的之前被貪官搶走的錢，還給了不少補償。

這難道不是好事嗎？

至於皇帝說不說話……

嗨，對他們這些普通老百姓來說，上面坐著的是誰重要嗎？重要的是他們能夠吃得上飯啊！

無情看著這個場景也楞了，他看向江醉墨：“你早就知道？”

江醉墨笑瞇瞇的點頭。

和後世倡導文字獄的朝代不同，大宋在言論上還是個挺開放的朝代，說的多了則民智開，再加上這裏可是汴京城，來年開春就是科舉了，現在已經有為數不少的讀書人提前趕來為考試做準備，讀書人就更多了，而這些讀書人在這種情況下能越過捐官這個途徑，那多半都還是好人，有自己的思考能力，能被帶著走嗎？

所以無情根本沒必要生氣，在旁邊等著那個書生被捶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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